“我不知道（即將到來的改革方案）結果，會是讓我們在會議室里吃爆米花喝香檳慶祝呢，還是會讓我們集體哭泣。”聯邦愛馬仕投資管理公司（Federated Hermes）負責全球流動性市場的首席投資官坎寧（Debbie Cunningham）如此表示。令他如此不安的是，貨幣基金市場即將迎來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的第三次，也將是多年來最大規模的一次改革。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將在美東時間周三（12日）上午10點對重塑貨幣市場行業規則進行投票。與坎寧一樣，盡管已與SEC的委員和工作人員一起開了多次會議，但基金經理們仍然不確定周三會披露什么。金融危機以來最大規模改革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9月15日，雷曼兄弟申請破產。當時，作為美國歷史上最早成立和規模最大的貨幣基金之一的儲備首要貨幣基金（Reserve Primary Fund）管理的620億美元的資產中，有7.85億美元的雷曼兄弟債券。盡管這些債券只占該基金整體資產的1%多一點，但卻引發投資者恐慌，僅僅在9月15日和16日兩天，就有約400億美元的贖回申請，相當于該貨幣基金資產的65%。為此，2008年9月16日，儲備基金公司不得不宣布實行“跌破面值“（breaking the buck）的操作，把貨基固定的1美元凈值貶為0.9667美元。9月17日，儲備基金公司宣布暫停贖回，22日，SEC宣布緊急令，為了給予基金時間清償資產，允許其暫停并延期贖回的做法。但這仍堵不上儲備基金公司其它產品的贖回和資金流出。很快，儲備基金公司的現金告罄。為此，2008年9月19日，美聯儲和美財政部不得不史上首次宣布，通過市場工具為面臨擠兌的貨基提供增信。本應是個人和公司投資者存放現金的超安全避風港的貨幣市場基金，這次危機卻暴露了主要問題。隨后，監管機構花了數年時間，實施旨在在壓力時期減緩贖回的改革。但新冠疫情暴發后，從2020年3月開始，驚慌失措的投資者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從貨基市場撤出了數十億美元，顯示出2016年開始的上一輪改革未能達到預期效果。迫于無奈，美聯儲12年來第二次出手紓困貨基。這又引發了關于如何穩定該行業的新一輪反思，SEC也被呼吁要對該行業加強監管。為此，SEC稍早表示，期待已久的改革已列入其議事日程，最快可能在今年10月出臺更多的限制措施。但上周SEC突然宣布，將在本周三針對新改革方案進行投票，讓市場措手不及。行業人士表示，最好的情況是，SEC只做一些簡單化調整，比如僅僅取消費率和流動性水平之間的聯系，但承諾繼續研究更復雜的改革政策。這類似于金融危機過后的做法，2010年監管機構設置了貨基每日和每周的流動性規定，并要求提高信貸質量，縮短期限限制，但一直等到2014年才推出更為重磅的舉措。而行業更不愿意看到的方案則是，SEC一次到位地宣布推行壓力較大的改革措施，例如要求投資者必須支付一定費用才能撤出資金。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改革波及的市場規模較此前更大，因為在今年銀行危機以及美聯儲持續加息提高短期利率后，貨基今年以來對投資者的吸引力連連攀升。根據美銀的數據，截至7月5日當周，美國貨幣市場基金的年度資金流入規模為7500億美元，資產管理總規模達到78億美元。“我們都在屏息等待，看看改革會走向何方。”K&L Gates LLP合伙人Jon Luc Dupuy稱，“我通常不是一個賭徒，所以我無法下注。”或將取消“擺動定價”機制雖然對于即將披露的改革計劃整體處于“抽盲盒”狀態，但在距離結果揭曉越來越近時，周二有外媒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稱，SEC或將在周三的投票中，取消“擺動定價”（swing pricing）機制，以防市場面臨金融壓力期間，貨基遭遇資金迅速外流。該知情人士還透露，SEC仍打算征收其他費用。擺動定價機制是一種對基金長期投資人保護的機制。一般來說，基金都會保留一定的現金來應付贖回，但其金額不會太大，否則會拖累基金績效。但當基金有大量的資金凈流出或流入，也就是市場上投資人突然同步大量申購或贖回，此時如果使用基金擺動定價機制，會藉由調整凈值的方式，把相關交易成本由當日申購或贖回的投資人承擔，這個方式可避免長期投資人的權益受到影響，又稱為“反稀釋機制”。此前，2021年12月，SEC曾提出過一個方案，當時的方案包括：提高基金必須以現金或其他可快速變現的資產形式維持的總資產的百分比——隔夜流動性增加至25%，周流動性增加至50%；如果流動資產低于特定閾值，則取消基金收取贖回費用的能力或暫時限制贖回費用；要求機構優先貨幣基金使用擺動定價機制，這將迫使贖回者承擔撤資代價；如果聯邦基金利率變為負值，要求政府基金變為浮動凈資產價值。但該方案一經提出就遭到行業反對。對于取消“擺動定價”的消息，SEC發言人并未置評。而如果當真取消該機制，則標志著一向反對這一機制的摩根大通資管部門、State Street Corp．以及聯邦愛馬仕等機構取得重大勝利。他們曾批評，擺動定價會提高投資者成本，并導致機構貨幣市場基金資產顯著下降。